霍督军是个暴脾气,每当他沉默的时候,大家便知道他在谋划一件大事。
客厅里渐渐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看着霍督军,等着他的指示。
霍平骏坐在一边的沙发上,他神态悠闲,看到屋子里这些军队长官们愁眉不展的样子,他开口道:“除掉洪帮容易,但如果仗还没开始打,我们自己人先动起手来,只会让人趁虚而入。”
霍督军抬眼看了眼儿子,他把雪茄按在了烟灰缸里,“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,你有什么主意?”
这份情报是霍督军的亲信拿命换来的,几经辗转才回到南城,在自家门口出了事,霍督军心里窝火。
霍平骏气定神闲,他道:“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,三天以内,我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取回情报。”
满屋子的参谋长,副官齐刷刷扭头看向霍平骏。
“少帅,洪帮这帮人不讲理,三天时间太短了吧?”有人好心提醒,军人说一不二,霍督军是霍平骏的父亲,也是他的上司。
所有人都有些担心,怕霍平骏到时候下不来台。
“你们不信,我可以立军令状。”霍平骏道。
话说到这个份上,没人敢再说什么。
霍督军朗声笑起来,“好,既然这样,我就给你三天的时间。今天是周天,周三,你把情报给我拿回来,万事好说。”
“好,这话我记住了。”霍平骏信誓旦旦。
这段日子,霍督军一直在为张雨桐的事生气,霍平骏是个倔脾气,霍督军也拿他无可奈何。
今天,要不是情报丢了要召开紧急会议,父子两人还在冷战。
从霍公馆出来,霍平骏刚坐上汽车,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少年突然跑了过来,从车窗里塞进来一个信封东西。
“少帅!”何峥以为有诈,立即捧了那东西往外扔,霍平骏及时拦住了他。
打开信封,上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子,只写了一个日期和时间。
“这不是明天那趟船?”何峥眼尖,他瞥见了信的内容。
“开车吧!”霍平骏冷漠地勾了勾唇角,把信封从车窗里扔了出去。
天色已经黑下来,无风也没有月光。
督军府周围戒备森严,不允许车辆经过,除了高处几个不为人知的暗哨,漆黑的巷子里没有一丝亮光。
霍平骏面色阴沉,他深黑色的眸子,深不可测。
何峥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少帅的神色,不敢再说什么。
汽车开走以后,送信的少年从胡同里跑了出来,他捡起地上的信封,一脸疑惑。
少年捧着信,急匆匆回去复命。
洪诗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,她把信封撕得粉碎。
她紧紧攥着那张纸,仿佛掐住了沈慕月的脖子,恶狠狠道:“明天将会有一场好戏,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。”
“霍平骏,如果你看到你心爱的女人狠心离你而去,你还会留着她吗?”她仰头大笑,像夜雨中的鬼魅。
周一早上,晴空万里。
沈慕月起了个大早,她换上了阿香的衣服,提着行李箱,和阿香一前一后出了门。
船是早上九点开,沈慕月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,她没让司机开车送,而是叫了一辆黄包车,八点钟出门。
码头上人来人往,装卸货的工人,坐船去北方的商客,每个人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箱子,很是热闹。
沈慕月混在人群里,人多的地方,反倒让她很有安全感。
她和阿香找了个避风的地方,耐心等候。
阿香来的时候是坐火车,她第一次乘船,既兴奋又紧张,不时地东张西望。
沈慕月不得不时刻提醒她看好行李,还要时刻留意别把她弄丢了。
八点四十分,往北去的货船已经到了,码头却反倒冷清下来。
沈慕月看着安安静静的码头,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,她心一横,照旧提着行李箱上船。
很多时候人都会面临选择,沈慕月永远都不会安分守己,她会赌一把。
阿香小心地跟在她身后,是不是地观察四周,她比沈慕月更害怕。
货船是秦韬安排的,沈慕月把船票出示给船工看,有人领着她们上了船。
这是一艘两层高的货船,船要由南城开往北平,上面装满了货物,沈慕月和阿香是为数不多的乘客。
站在高大的船身上俯瞰江面,水面波光粼粼,带着淡淡的水草的味道。
阿香很快也放下心来,她激动地跳起来,“小姐,太好了,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。”
“对,终于可以回家了。”沈慕月也笑起来,她的笑声像一阵风铃,被风带去了远方。
两人正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,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阿月,你要去哪里?要走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?”霍平骏从船舱里走出来,他面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。
沈慕月示意阿香先去船舱,她静静地看着霍平骏一步步走过来,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。
她道:“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,还问我做什么?”
霍平骏伸出手,他轻轻抚摸沈慕月的脸颊,“我当然知道,在南城,没有任何事可以瞒过我的眼睛。可是我一直不相信,我一直以为你会改变主意。
我把你放在心上疼,我以为至少你会有几分留恋,可是当我看见你脸上的笑容,我才知道我错了,大错特错。”
“疯子!”沈慕月推开了他。
江上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,她冲他大吼,“霍平骏,我根本不爱你,从前不会,往后更不会。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,为了你的前途,你可以把任何人当做垫脚石,周映雪、洪帮,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死在你枪口下的人,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!”
霍平骏脸色的神色骤变,他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
很快,他神色的眸子中闪过几丝历芒,他愤怒失望到了极致,反倒冷静下来。
“沈慕月,你知道我最讨厌背叛。”他一字一字说道。
他的手滑到腰间,掏出手枪,对准了沈慕月的胸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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